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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感天》【头本】

• 《孝感天》（根据《戏考》第五册整理）

• 《孝感天》【头本】（根据《国剧大成》第一集整理）
• 《孝感天》【二本】（根据《国剧大成》第一集整理）
• 《孝感天》【三本】（根据《国剧大成》第一集整理）

• 《孝感天》（根据《京剧汇编》第三十四集：王介林藏本整理）

• 《孝感天》（《戏考大全》）

祝畘　　　（同点绛唇）　　燮理阴阳，朝纲执掌，山河壮，国富兵强，圣主恩波荡。

　　　　　（同白）　　　　某——

公子吕　　（白）　　　　　上卿公子吕。

蔡足　　　（白）　　　　　亚卿蔡足。

高渠弥　　（白）　　　　　上大夫高渠弥。

公孙阏　　（白）　　　　　下大夫公孙阏。

瑕叔盈　　（白）　　　　　行人官瑕叔盈。

颖考叔　　（白）　　　　　封人官颖考叔。

夷仲年　　（白）　　　　　左车官夷仲年。

祝畘　　　（白）　　　　　右车官祝畘。

公子呂　　（白）　　　　　列位大人请了。

祝畘　　　（同白）　　　　请了。

公子吕　　（白）　　　　　今当国母姜夫人寿诞之期，我等理当祝贺。

祝畘　　　（同白）　　　　正是。天色尚早，你我朝房伺候。请！

寤生　　　（引子）　　　　周室宗亲，卫京畿，抚育黎民。

寤生　　　（念）　　　　　创业仗先君，守成属寡人。国富民安乐，共享太平春。

　　　　　（白）　　　　　寡人郑伯寤生，自平王东迁以来，世为朝廷卿士。兵强地广，国泰民安。今当母后姜氏寿诞之期，为此升殿祝贺。

　　　　　　　　　　　　　内侍，

大太监　　（白）　　　　　奴婢在。

寤生　　　（白）　　　　　宣太叔上殿。

大太监　　（白）　　　　　遵旨。千岁有旨：太叔上殿哪。

共叔段　　（内白）　　　　领旨。

共叔段　　（念）　　　　　志大才高运未通，终当得水化蛟龙。

　　　　　（白）　　　　　参见兄侯。

寤生　　　（白）　　　　　贤弟少礼，一旁坐下。

共叔段　　（白）　　　　　谢座。宣臣弟上殿有何吩咐？

寤生　　　（白）　　　　　今当母后寿辰，我等先行家人之礼，然后再受群臣祝贺。

共叔段　　（白）　　　　　遵命。

寤生　　　（白）　　　　　内侍，放下珠帘。

大太监　　（白）　　　　　遵旨。

武姜　　　（引子）　　　　颐养天真，但愿得，松柏长春。

共叔段　　（同白）　　　　儿臣等拜贺母后千秋！

武姜　　　（白）　　　　　生受吾儿。

祝畘　　　（内同白）　　　群臣与国母祝寿。

寤生　　　（白）　　　　　夫人们暂退。

祝畘　　　（同白）　　　　臣等恭贺国母圣寿无疆！

武姜　　　（白）　　　　　众卿平身！

祝畘　　　（同白）　　　　谢国母。

大太监　　（白）　　　　　宴齐。

寤生　　　（白）　　　　　儿臣与母后把盏，以祝千秋。

祝畘　　　（同白）　　　　臣等侍饮。

武姜　　　（白）　　　　　摆下就是。

武姜　　　（西皮原板）　　星辉宝婺岁华新，

　　　　　　　　　　　　　画殿筵开锦绣春。

寤生　　　（西皮原板）　　母子们开怀把酒饮，

共叔段　　（西皮原板）　　但愿得高堂永康宁。

武姜　　　（西皮原板）　　眼观二子，

　　　　　（西皮摇板）　　心暗忖，

　　　　　（白）　　　　　君侯。

寤生　　　（白）　　　　　母亲。

武姜　　　（西皮原板）　　老身有话听分明。

寤生　　　（白）　　　　　母亲有何吩咐？

武姜　　　（白）　　　　　今当众卿在此，非是老身偏心，想汝承袭父位，地方千里，今使同胞之弟，栖身蕞尔共城，于心何忍哪？

寤生　　　（白）　　　　　母亲吩咐，敢不谨遵。但不知要加封何地？

武姜　　　（白）　　　　　你若有意加封，只要京城一地。

寤生　　　（白）　　　　　这个……启禀母后：京邑城高地广，民风刁悍，太叔年幼，恐难治理。

武姜　　　（白）　　　　　嗯！

　　　　　（西皮原板）　　自古道兄宽弟忍让，

　　　　　　　　　　　　　全不念为娘在高堂。

　　　　　　　　　　　　　汝承父位多安享，

　　　　　　　　　　　　　同胞手足反参商。

　　　　　　　　　　　　　共城赋薄难为养，

　　　　　　　　　　　　　焉能糊口足衣粮？

　　　　　　　　　　　　　若嫌京邑封地广，

　　　　　　　　　　　　　倒不如将弟赶往，

　　　　　（西皮摇板）　　他乡。

寤生　　　（白）　　　　　母亲不必动怒，儿臣即刻加封。

武姜　　　（白）　　　　　这便才是。

寤生　　　（白）　　　　　共叔段。

共叔段　　（白）　　　　　臣。

寤生　　　（白）　　　　　孤今封你京邑之地，此处城高地广，需要小心镇守，不可疏虞。

共叔段　　（白）　　　　　多谢兄侯盛德，母后深恩。

武姜　　　（白）　　　　　段儿随为娘来呀，哈……

寤生　　　（白）　　　　　咳！

卫氏　　　（西皮慢板）　　我母后庆生辰天开喜象，

　　　　　　　　　　　　　适才间在殿前祝寿称觞。

　　　　　　　　　　　　　闻听说我的夫加封地广，

　　　　　　　　　　　　　等候他回宫来细问端详。

　　　　　（白）　　　　　奴家太叔之妻卫氏。适才与母后上寿而归，闻得的夫君得封京邑，未知何日起程，等他回来，便知分晓。

共叔段　　（白）　　　　　啊哈……

　　　　　（西皮散板）　　封大邑释却了一天愁闷，

　　　　　　　　　　　　　但愿得早日里夺位称君。

卫氏　　　（白）　　　　　夫君万福。

共叔段　　（白）　　　　　夫人少礼。请坐。

卫氏　　　（白）　　　　　有座。贺喜夫君得封京邑。但不知何日起程？

共叔段　　（白）　　　　　即刻就要起程。

卫氏　　　（白）　　　　　兄侯笃念同胞，真真可感。

共叔段　　（白）　　　　　咳，不提兄侯，也还罢了，提起兄侯，真真令人可恨。

卫氏　　　（白）　　　　　夫君何出此言？

共叔段　　（白）　　　　　尔等退下。

共叔段　　（白）　　　　　我今加封，非出吾兄本意，皆是母后再三告请，兄侯不得不从。啊夫人，适才母后私自嘱咐于我，言说是兄侯不念同胞之情，待我甚薄，母亲百年之后，恐有不测。因此母后命我到得京邑，聚兵练将，暗中准备，遇有机会，母后暗通消息，约我袭取都城，以夺兄位。你道好是不好？

卫氏　　　（白）　　　　　夫君此言差矣。

共叔段　　（白）　　　　　何差？

卫氏　　　（白）　　　　　有道是长幼有序，先君传位兄侯，并无差错，夫君岂可胡行。

共叔段　　（白）　　　　　吾意已定，你乃女流之辈，休得多言。

卫氏　　　（白）　　　　　夫君哪——

　　　　　（西皮二六板）　夫君言语多蹊跷，

　　　　　　　　　　　　　妾身有话听根苗：

　　　　　　　　　　　　　兄弟手足两相靠，

　　　　　　　　　　　　　君臣名分怎能消。

　　　　　　　　　　　　　犯上作乱行无道，

　　　　　　　　　　　　　谋朝篡位惹笑嘲。

　　　　　　　　　　　　　劝君妄念快息了，

　　　　　　　　　　　　　欺天灭理无下梢。

共叔段　　（白）　　　　　住口！

　　　　　（西皮散板）　　此事原非妇人晓，

　　　　　　　　　　　　　休得一旁絮叨叨。

　　　　　　　　　　　　　弟接兄位有多少，

　　　　　　　　　　　　　日后看我做龙朝。

将官　　　（白）　　　　　启禀太叔：人马车辆已齐。

共叔段　　（白）　　　　　吩咐下去，起驾京邑去者。

将官　　　（白）　　　　　众军走上。

众人　　　（同白）　　　　起驾京邑去者。

寤生　　　（西皮散板）　　郑国江山原非小，

　　　　　（西皮流水板）　孤王有道坐当朝。

　　　　　　　　　　　　　母后做事无分晓，

　　　　　　　　　　　　　逼封叔段为哪条？

　　　　　　　　　　　　　口中不言心内恼，

　　　　　　　　　　　　　情关手足且含包。

　　　　　　　　　　　　　内侍摆驾金殿到，

　　　　　　　　　　　　　但愿无形祸自消。

公子吕　　（西皮散板）　　忧时不俟君命召，

蔡足　　　（西皮散板）　　军国大事奏当朝。

蔡足　　　（同白）　　　　臣等见驾，主公千岁！

寤生　　　（白）　　　　　平身。

蔡足　　　（同白）　　　　千千岁！

寤生　　　（白）　　　　　赐座。

蔡足　　　（同白）　　　　谢座。

寤生　　　（白）　　　　　二卿上殿，有何本奏？

公子吕　　（白）　　　　　臣闻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国母逼迫主公，加封太叔，只恐养成羽翼，为患非小。

寤生　　　（白）　　　　　叔段乃母后爱子，寡人只得相容。

蔡足　　　（白）　　　　　主公容得太叔，只怕太叔容不得主公也。

　　　　　（西皮散板）　　主公如同养虎豹，

公子吕　　（西皮散板）　　日后伤人恐难逃。

寤生　　　（白）　　　　　二卿所虑，虽然有理，只是叔段乃母后爱子，寡人胞弟，纵然是怙恩恃宠，未必便有谋反之心。

公子吕　　（白）　　　　　臣也曾命人打探，太叔自到京城，招兵买马，分明有谋反之意。主公不可不防。

寤生　　　（白）　　　　　他今反形未露，寡人若便加诛，不但有伤母后之心，也不免天下人笑骂。

蔡足　　　（白）　　　　　主公若要见个分晓，却也不难，为臣有一计在此。

寤生　　　（白）　　　　　计将安出？

蔡足　　　（白）　　　　　主公久未朝觐，何不传下旨意，扬言起驾朝周。太叔必谓国中空虚，定然兴兵而来。那时反形已露，诛之有名矣。

公子吕　　（白）　　　　　此计甚好，望求主公准行。

寤生　　　（白）　　　　　既然二卿所见相同，可即传旨，命亚卿蔡足监国，寡人明日率兵车四百乘，起驾朝周。

蔡足　　　（同白）　　　　领旨。

寤生　　　（白）　　　　　正是：

　　　　　（念）　　　　　国本是大亲爱小，

蔡足　　　（同念）　　　　周公不把管蔡饶。

武姜　　　（西皮散板）　　先君做事见识浅，

　　　　　（西皮流水板）　一心立长不立贤。

　　　　　　　　　　　　　寤生怎比共叔段，

　　　　　　　　　　　　　不忠不孝掌江山。

　　　　　　　　　　　　　将身且坐后宫院，

　　　　　　　　　　　　　时不甘来寝不安。

大太监　　（念）　　　　　忙将朝中事，报与国母知。

　　　　　（白）　　　　　启禀国母，君侯命亚卿蔡足监国，率领兵车四百乘，起驾朝周去了。

武姜　　　（白）　　　　　哦，怎么那寤生命蔡足监国，亲自朝周去了？

大太监　　（白）　　　　　正是。

武姜　　　（白）　　　　　唔呼呀！寤生弃国远行，真乃天假其便。我不免修书一封，命段儿趁此机会，兴兵前来，夺国称尊，有何不可？

　　　　　　　　　　　　　内侍——

大太监　　（白）　　　　　奴婢在。

武姜　　　（白）　　　　　浓墨伺候。

　　　　　（西皮导板）　　未曾修书心自念，

　　　　　（西皮原板）　　低头辗转忆当年。

　　　　　　　　　　　　　产养寤生身遭险，

　　　　　　　　　　　　　长大成人不承欢。

　　　　　　　　　　　　　因此上喜爱幼子段，

　　　　　　　　　　　　　非是老身太心偏。

　　　　　　　　　　　　　提起笔来，

　　　　　（西皮二六板）　华笺展，

　　　　　（西皮流水板）　字谕叔段听我言：

　　　　　　　　　　　　　尔兄朝周去国远，

　　　　　　　　　　　　　五月五日紧加鞭。

　　　　　　　　　　　　　前来夺位了吾愿，

　　　　　　　　　　　　　书信到日，

　　　　　（西皮摇板）　　莫迟延。

　　　　　（白）　　　　　内侍。

大太监　　（白）　　　　　奴婢在。

武姜　　　（白）　　　　　命你将此书，送往京邑，面交太叔，叫他亲拆亲观，不得有误。

大太监　　（白）　　　　　遵命。

武姜　　　（白）　　　　　书信已去，段儿必然兴兵前来，若能夺国称尊，方遂老身之愿也。

　　　　　（西皮散板）　　若得次子来登殿，

　　　　　　　　　　　　　免得心神两地悬。

　　　　　　　　　　　　　深宫盼望旌旗展，

武姜　　　（西皮散板）　　半由人力半由天。

寤生　　　（白）　　　　　公子吕，

公子吕　　（白）　　　　　主公。

寤生　　　（白）　　　　　孤今假意朝周，太叔若有反意，必然兴兵前来，只恐母后要为内应。就此扎住人马，过往人等，必须严密搜查。

公子吕　　（白）　　　　　领旨。

　　　　　　　　　　　　　众将官！

公子吕　　（白）　　　　　就在此处扎住人马，小心搜查奸细者！

寤生　　　（白）　　　　　咳！卿家呀！

　　　　　（西皮原板）　　事不得已非情愿，

　　　　　　　　　　　　　朝望不去且留连。

　　　　　　　　　　　　　太叔年幼见识浅，

　　　　　　　　　　　　　母后溺爱教不严。

　　　　　　　　　　　　　当道扎营如征战，

　　　　　　　　　　　　　提防奸细要森严。

　　　　　　　　　　　　　手足相残人伦变，

　　　　　　　　　　　　　叫孤怎不，

　　　　　（西皮摇板）　　痛心酸。

公子吕　　（白）　　　　　主公。

　　　　　（西皮散板）　　周公曾把管蔡斩，

　　　　　　　　　　　　　大义灭亲理当然。

大太监　　（白）　　　　　哎呀慢着，我奉国母之命，前往京邑下书，不想此地竟有人马当道。哎，国母之命，谁敢阻挡，待我闯了过去。

公子吕　　（白）　　　　　拿下了。

大太监　　（白）　　　　　奴婢叩见千岁！

寤生　　　（白）　　　　　何处而来？

大太监　　（白）　　　　　奉了母后之命，往京邑下书。

寤生　　　（白）　　　　　书在哪里？

大太监　　（白）　　　　　在这儿哪。

寤生　　　（白）　　　　　呈上来。

寤生　　　（白）　　　　　哎呀母后哇，你所为特甚了！

　　　　　（西皮摇板）　　母后叔段同造反，

　　　　　　　　　　　　　怎不叫人怒冲冠。

　　　　　　　　　　　　　手使宝剑将贼斩，

公子吕　　（西皮摇板）　　走向前来问根源。

　　　　　（白）　　　　　国母书中，是何言语？

寤生　　　（白）　　　　　国母果然发书，约叔段袭取都城，卿家有何良策？

公子吕　　（白）　　　　　事已至此，就请主公，假作国母笔迹，修书一封，叫那太叔休发车骑，只带步卒，前来袭取都城。等他来时，臣将四百乘兵车团团围住，太叔可擒矣。

寤生　　　（白）　　　　　咳，事到如今，孤也无法回护了。

　　　　　　　　　　　　　左右！

寤生　　　（白）　　　　　浓起墨来！

　　　　　（西皮快板）　　未曾提笔心好惨，

　　　　　　　　　　　　　同胞手足自相残。

　　　　　　　　　　　　　兴兵祸国多奸险，

　　　　　　　　　　　　　得罪先君怎宥原。

　　　　　　　　　　　　　我今不杀公叔段，

　　　　　　　　　　　　　江山社稷难保全；

　　　　　　　　　　　　　我今杀了公叔段，

　　　　　　　　　　　　　有何面目见高萱？

　　　　　　　　　　　　　修罢书信——

　　　　　（西皮散板）　　珠泪溅，

　　　　　（白）　　　　　唉！

　　　　　（西皮散板）　　才知道为君倒比为民难。

　　　　　（白）　　　　　传能言军士一名进见。

公子吕　　（白）　　　　　能言军士一名进见。

军士　　　（念）　　　　　披坚执锐士，能言善语人。

　　　　　（白）　　　　　军士叩头。

寤生　　　（白）　　　　　罢了。现有书信一封，命你送往京邑，假传国母之命，叫那叔段照书而行，不得有误。

军士　　　（白）　　　　　遵命。

寤生　　　（白）　　　　　传令下去，小心防守。

公子吕　　（白）　　　　　小心防守。

共叔段　　（念）　　　　　一心谋社稷，且自等机缘。

军士　　　（念）　　　　　奉了千岁名，京邑下书文。

　　　　　（白）　　　　　门上哪位在?

旗牌　　　（白）　　　　　做什么的？

军士　　　（白）　　　　　有国母书信在此。亲太叔亲拆亲观。

旗牌　　　（白）　　　　　候着。

　　　　　　　　　　　　　启禀太叔：国母差人下书来了。

共叔段　　（白）　　　　　哦，怎么，我母后差人下书来了？

旗牌　　　（白）　　　　　正是。

共叔段　　（白）　　　　　唤他进来。

旗牌　　　（白）　　　　　唤你进去。

军士　　　（白）　　　　　是。

　　　　　　　　　　　　　书信在此，请太叔亲拆亲观。

共叔段　　（白）　　　　　母后有书信前来，待俺展拜拆观。

军士　　　（白）　　　　　叩见太叔。

共叔段　　（白）　　　　　你今回去，拜上国母，说我照书行事，不可洩漏。

　　　　　　　　　　　　　左右，

共叔段　　（白）　　　　　赏他纹银一锭。

　　　　　　　　　　　　　去吧。

军士　　　（白）　　　　　多谢太叔。

共叔段　　（笑）　　　　　啊哈啊哈啊哈……

　　　　　（白）　　　　　母后有书信前来，叫我休发车骑，只带步卒，袭取都城，必须速速前往。

　　　　　　　　　　　　　来，

共叔段　　（白）　　　　　请夫人出堂。

旗牌　　　（白）　　　　　请夫人出堂。

卫氏　　　（念）　　　　　窗前噪鹊鸟，不辨吉和凶。

　　　　　（白）　　　　　夫君万福。

共叔段　　（白）　　　　　夫人请坐。

卫氏　　　（白）　　　　　告坐。

共叔段　　（笑）　　　　　啊哈……

卫氏　　　（白）　　　　　夫君今日为何这般欢喜？

共叔段　　（白）　　　　　适才母后有书信前来，言说兄侯入周朝觐，叫我兴兵袭取都城，郑君之位，垂手可得，岂不可喜？

卫氏　　　（白）　　　　　哎呀夫君哪，想先君武公，传位兄侯，以为郑国之主。他与夫君情关手足，分属君臣，你今兴兵夺位，就是叛国欺兄，郑国军民，焉肯归附与你，夫君还要三思。

共叔段　　（白）　　　　　哎，你乃妇道人家，晓得甚么国家大事。兄侯弃国朝周，真乃天假其便，有道是天与不取，反受其殃，不必多言，回房去吧。

卫氏　　　（白）　　　　　夫君哪，你这等所为，岂不是乱臣贼子？

共叔段　　（白）　　　　　怎么讲？

卫氏　　　（白）　　　　　乱臣贼子。

共叔段　　（白）　　　　　呀呀呸！

　　　　　（西皮快板）　　贱人说话真大胆，

　　　　　　　　　　　　　不由某家怒冲冠。

　　　　　　　　　　　　　一心要把江山占，

　　　　　　　　　　　　　自有母后来应援。

卫氏　　　（西皮快板）　　母后做事见识浅，

　　　　　　　　　　　　　废长立幼礼不端。

　　　　　　　　　　　　　你今妄想把江山占，

　　　　　　　　　　　　　欺兄背主你的罪滔天。

共叔段　　（西皮快板）　　某夺江山有妙算，

　　　　　　　　　　　　　指日就要坐金銮。

卫氏　　　（西皮快板）　　说甚么神机共妙算，

　　　　　　　　　　　　　你要坐江山难上难。

共叔段　　（西皮快板）　　国家大事你休要管，

　　　　　　　　　　　　　心意已定莫阻拦。

卫氏　　　（西皮快板）　　劝你释却心中念，

　　　　　　　　　　　　　不然性命难保全。

共叔段　　（西皮快板）　　某今发兵去征战，

　　　　　　　　　　　　　胆敢出此不利言。

　　　　　　　　　　　　　若不看在夫妻面，

　　　　　　　　　　　　　叫尔颈血染龙泉。

卫氏　　　（西皮快板）　　夫君不听良言劝，

　　　　　　　　　　　　　事到临头后悔难。

　　　　　　　　　　　　　莫待将来遭祸惨，

　　　　　　　　　　　　　情愿一死，

　　　　　（西皮摇板）　　在君前。

共叔段　　（白）　　　　　好恼！

　　　　　（西皮摇板）　　贱人做事好大胆，

　　　　　　　　　　　　　苦苦纠缠为哪般？

　　　　　　　　　　　　　手使宝剑将你斩，

共叔段　　（白）　　　　　真真的岂有此理！

卫氏　　　（哭）　　　　　喂呀。

　　　　　（西皮摇板）　　一见夫君他去远，

　　　　　　　　　　　　　心中好似滚油煎。

　　　　　　　　　　　　　咬牙关拾起了龙泉剑，

二侍女　　（同白）　　　　使不得！

卫氏　　　（白）　　　　　罢！

　　　　　（西皮摇板）　　不如一命赴黄泉。

二侍女　　（同哭）　　　　哎呀夫人哪！

　　　　　（同白）　　　　快快报与太叔知道便了。